与其猜你的心思，我不如和Siri过一辈子

京东注：文章转自微信公众号东七门

我们公司是一个女性居多的公司。一次公司大会，新员工自我介绍，前面气氛都很好，哄笑声此起彼伏。直到一个入职时间不长的直男同事上台说：“你们知道‘直男歧视’吗？”

全场陷入尴尬沉默，紧接着是窃窃私语：“他在讲什么？没有歧视啊？”——那种反应，就好像他说的不是“直男歧视”，而是“地球是一个平面，轮船开到大海边沿会掉下去”。

这个直男同事聪明沉稳、办事认真。他和大多数直男一样，有时故作惊人之语，有时让人尴尬难忍，但总的来说很正常，更不是一个爱无中生有的人。那么他感受到、女同事们感受不到的“歧视”，是什么呢？

不妨先把问题反过来想：一名女性，在一个以直男为主的公司（比如金融公司、科技公司），她也能感受到一些男性同事们感受不到的东西。

比如，在公司微信群里，她眼睁睁看着同事们肆无忌惮地聊游戏、聊足球、发美女照片；

比如，她今天穿了一件比较性感的衣服，于是全办公室男士既不叫她名字 、也不叫她title，只称“美女”；

比如，客户来参观，即使她没有接待职能，领导也会让她放一放手头的工作、过来陪客户转转，出席一下饭局……

她万般不爽，觉得受到了歧视，感到了男权社会对女性的森森恶意。同样地，我那个直男同事会问：

我跟你沟通工作，就事论事、效率优先，不互相猜对方情绪，不过分在意话术的雕琢，可以吗？

我不是网管，大家都靠脑子吃饭，接投影仪、修电脑的时候请不要理所当然觉得我就该干这些事，OK吗？

我真的很忙，而且你看起来没那么瘦弱，请你自己搬那几箱物料，不能吗？

这种所谓职场性别歧视，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，就好像一只鸡在一群鸭中间生活，成天抱怨，你们游泳为啥不带我？你们下蛋为啥比我大？你们为啥全都睡懒觉，让我一个鸡每天早起打鸣？你们的毛拔下来都能做羽绒服，凭啥我的毛就只能插掸子？——于是，这只鸡万般不爽，说自己受到了物种歧视。但这时候，鸭是懵逼的，因为鸭只是在像鸭一样生活，且没有假装自己是鸡而已。鸭看向鸡的目光，其实和看向隔壁大黄狗的目光并无区别，更谈不上是歧视。

女性在干某些行业的时候要比男性困难，这种情况想必是有的，但这依然与所谓性别歧视无关。

在李银河老师《对女性在职场遭遇的性别歧视的一个社会学分析》文章中，提到一个“歧视女性”的事例：某外语院校毕业生，在找派驻国外的工作时，发现用工单位只要男生、不要女生，原因是“女生派到海外不安全”。于是，这个女生说，我们平常看着柔弱，但真碰到事，女生可能更能承受。

这位女同学，人家不要你的理由很充分很体贴了：为你的安全考虑。如果你很不幸在国外被袭击、被侵犯了，你老爸还不得把公司给告破产了啊？既然你这么刚毅英勇，觉得不让你外派出国都是歧视你，那你为啥不去当消防员呢？

同样一篇文章中还有一段视频。视频里，一位女专车司机谈到了自己受到的歧视：

好吧，我承认你说的属实，毕竟#女司机#已经是写段子的固定话题了。不过，既然你有女司机，我这里也找到了两个男幼师，谈了谈他们遭受的歧视：

还有一位男护士，他说“大家被（别）泄气，难道我们爷们怕当个护士吗”，但紧接着就被同行在下面回复打脸：

真要管这叫歧视，都有点严重了。男女生各自有更适合施展的领域，仅此而已。

（“一份报表我让你改七八次，是给你机会，不是在刁难你，这跟我来没来大姨妈、有没有男人滋润，没有任何关系。”同理，你也可以想象一个秃顶中年男人说：“一份报表我让你改七八次，是给你机会，不是在刁难你。这跟我有没有盯着你的领口看、是不是昨晚被老婆踹下床，没有任何关系。”）

李银河老师文章里的另一个逻辑看起来有点说服力。它说：以男性为主的职业一般地位较高、工资较高，比如政务、管理、专业专家、蓝领熟练工；以女性为主的职业地位低、工资低、声誉低，如秘书、家政、教师、护士、售货员等。

但仔细想想，这更不禁推敲。首先，拿工资高低衡量工作好坏，从而判断女性地位低，这是价值取向有问题。而且，你应该争取的是给护士、教师、家政这些行业提高待遇才对，而不是号召女性放弃这些“工资低”的行业，转向那些男性居多的“工资高”的行业。还有，你说从政、当高级专家的人里男性居多，那你有没有看见锄地的、栽树的、砌墙搬砖的也是男性居多呢？

在这个现代性程度越来越深的世界，性别歧视已经渐渐成为一个前现代性的问题。不是说这个问题不存在，而是当我们在揪着这个问题不放的时候，会显得古板、苛刻、不合时宜。

村上春树在《海边的卡夫卡》一书中，写到了一个关于性别歧视的情节。两位女权人士来到主人公所在的四国甲图书馆，发现图书馆的厕所居然男女兼用，借阅卡上男性读者的名字写在女性读者前面，于是她们找到管理员大岛，发表了一系列关于性别歧视的拷问。她们称大岛是“作为典型的歧视主体的男性性男性”，然而，外表看似是个男性的大岛却坦陈自己其实是一名女性，这让两个吹毛求疵的女权者哑口无言。接着，大岛说：

倘若有时间来这座小城的小型私立图书馆到处嗅来嗅去、在卫生间形态和借阅卡片上吹毛求疵，那么不如去做对保障全国妇女权益更有效的事情……当然不完善之处是有的，局限性是有的。但不管怎么说我们是在尽心竭力。较之看我们做不到的，不如将目光投在我们做到的地方，这难道不才是所谓公正吗？

所以，比起早已（或即将）成为历史的性别歧视问题，我们还不如担心一下未来更现实的问题。

比如，也许就在几十年后，当我们的下一代都成家立业的时候，现存的绝大多数职业都已经消失了，所有劳动密集型岗位已被人工智能代替。如果人们成不了极少数政治家、企业家、高级专家，能做的无非也就是拍拍电影、唱唱歌、写写公众号（谁知道那时候叫什么）了。所以，担心一下你的后代接受啥样的教育、将来还能干点啥，比担心Ta是否会受到性别歧视要有用的多。

比这更现实的是，你可能根本就没有后代。也许不久以后，人们根本不愿找一个需要耗费大量精力来维持情绪稳定、没完没了猜测对方心思的异性伴侣，很多人宁可与一个聪明体贴、嗓音性感的Siri共度下半生。

（《她》里的萨曼莎、《机械姬》里的艾娃、《复仇者联盟3》里的幻视，都是人见人爱的人工智能）

男人和女人能真正相互理解吗？其实别说男人和女人了，我们与父母、亲人、朋友，也许都做不到真正相互理解。你看，就连性别歧视这个谈不上是问题的问题，我们不都还纠缠不清、吵吵个没完吗？

可以想象，在未来，人的自我意识将继续膨胀，沟通会越来越难，妥协会越来越不可能，维系一段关系会越来越费力。同时，人工智能越来越聪明，它能完全照顾你的情绪，你既不用费心维系，又不会感到虚伪（就像你能让你的猫完全满意一样）。

总有一天，人在肉体和精神上都不必依赖其他人，我们将彻底滑向自给自足的孤岛。我们面对一块属于自己的屏幕（也许是大脑插头，谁知道呢），关心只有自己关心的问题；歧视早已消失（更不会有人歧视单身狗、动不动就撒狗粮了），因为谁离开谁都能活，谁也不用歧视谁，直男直女们可以过好各自孤独而精彩的人生，直到老死。

相比即将到达的未来，现在我们讨论一下性别歧视，其实还挺浅薄、挺可爱、挺有温度的。 比如，你就可以把这篇文章转发给你的异性朋友看看，然后Ta可能回复你一句“扯淡”，而你却禁不住心头一暖。

今夜，一条可爱的白鲸游进你的家中，上面坐着一位英俊的骑士，他向你伸出手，邀请你同他一起遨游。

大家好呀，米未的新公众号《白鲸骑士》上线啦，我们会在每周推送一篇好看的幻想故事和两篇有料有意思的随笔，《奇葩说》中的脑洞题也会在这里有更加脑洞的飞翔，今天和大家初次见面，先比较“踏实”地和大家打个招呼，以后慢慢熟悉了，就要开始飞飞飞啦。

白鲸骑士，因梦而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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